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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花

    来源:本站 发布时间: 2014/8/17

    杏  花

               ◇杨辉隆

    起初,没有人相信杏花死得如此壮烈。正当人们惊诧地评头品足时,三里镇政府又高规格为杏花召开追悼大会,这下人们才肃然起敬起来。

    按说,人死如灯灭。但由于杏花的特殊经历和不同寻常的举动,三里镇的人们恐怕不会很快忘记她。但人们不会忘记的另一个原因,是杏花作为一个女人,论姿色在三里镇要数头牌。

    乍听杏花这个名字,别人还以为是个妙龄女子呢。其实杏花已是近四十的人了。她有一个女儿叫菊花,已经15岁了,相貌酷似杏花,很有那么一点儿小家碧玉的气质;她还有一个超生的儿子,叫虎子,九岁了,名如其人,虎头虎脑的,十分讨人喜欢。

    三里镇地处城乡结合部,是治安复杂区域,用人们的话说,就是那种藏污纳垢的地方。

    前些年没开发时,三里镇是纯粹的乡村。现在不同了,大片大片的土地仿佛一夜之间长出了错落有致,参差不齐的楼房。随之而来的是带动了第三产业的发展,比如饮食业、洗车业、还有就是那些乌七八糟的服务业。特别是发廊,由于投资少,技术含量低,且收入可观,就像野草一般在这片土地上疯长。一些稍上档次的旅店,都是吃饭、住宿外加特殊服务一条龙的买卖。每到有汽车经过这里,那些穿着低腰裤高腰衣,露出肚脐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们,就会呼啦一下子从各自的门店钻了出来,站在公路两旁拼命地给司机招手抛媚眼儿,拉司机吃饭住宿。还真有不少司机专拣小姐漂亮的地方吃饭过夜,有的甚至还落实了一个长期的窝子。天长日久,那些意志薄弱的司机就会像吸食鸦片一样上瘾,即使还有几十百八公里路程,也要赶往窝子住宿。这其中的奥妙谁都知道,但谁都不愿戳穿。

    杏花的男人大名叫李来宝,由于皮肤黑,人们就叫他黑娃子。久而久之,李来宝的大名倒被人遗忘了,“黑娃子”反而被叫得远近闻名。黑娃子是一个很能吃苦又很顾家的男人,还有些哥们义气。趁着三里镇大量开发,黑娃子也想多赚些钱,好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因为没有啥技术,所以就选在家门口的工地上为河南包工头打工,这样不仅照顾了家,还赚了钱,也是两全其美的事。但不幸发生了,没干多久,黑娃子就从塔吊上摔下来死了,杏花从此成了一个没男人的寡妇。男人死后,杏花就靠在自家门前摆一个烟摊维持生计。要知道,没男人的家就跟脱了叶子的树一样,没一点生气,也根本就不成其一个家。杏花也有心再嫁,哪怕条件差一点,只要能帮她把两个孩子拉扯大就行。但现在的男人啊,好多都不是东西,一接触就提出上床。然而床上了,该做的事做了,不该做的事也做了,但就是不见实际行动。算下来也有三四个吧,杏花一提出结婚,男人就支吾开来,有的干脆玩起了迷藏,不是不接电话,就是干脆把手机号换了,任你怎么找,就是不露面。杏花苦啊、累啊,身心疲惫啊,疲惫得千疮百孔。

    正在这时,镇上的张书记向杏花伸出了援助的手。

    一天,张书记找到杏花,说镇上需要一个搞接待的人,要杏花到镇上去工作。理由很简单,杏花不仅人漂亮成熟,还一个人拖着两个孩子,是典型的困难户。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嘛,像杏花这种困难户政府不照顾那还照顾谁呀?杏花当然很高兴,高兴得几天合不拢嘴!岂止是高兴,杏花甚至认为是黑娃子在另一个世界默默地为他降幅。

    张书记大名张德利,但张德利这个名字人们是不能随便叫的。张书记就是张书记,哪里还用得着叫他的名字呢,你只要叫他的官衔就行了。张书记常在人前人后教导大家说,称职务是对领导同志的尊重,称同志就不一样了,况且现在的“同志”变味了,不“同志”的也“同志”了,还有同性恋之嫌。因此,除了上级之外,不论什么人,什么场合他都反感别人称呼他名字,哪怕称他“张德利同志”也不喜欢。他喜欢别人称他职务或者称他“老板”、“老大”,连七姑八姨,姑爷舅子也不例外。一次,他小舅子当着人喊了他“张家哥”,他当时就把小舅子狠狠凶了一顿。这是张书记的个人嗜好,谁也管不了改变不了。再说,也犯不着计较,因为这本身就不是原则问题。坊间传说,张书记在和女人快乐时,也不高兴被他压在下面的女人称他“亲爱的”,也得叫他“书记哥哥”。他听起来舒服,一来劲,也就更有了男人的底气。

    杏花到镇上上班了。从此三里镇机关就多了一个漂亮成熟女人的身影,也多了一道被男人们观瞻的风景。杏花呢,自然喜形于色。你想吧,堂堂一级政府机关的临时工,虽说不是国家正式公务员,但往来于国家公务员之中,说话做事代表的是政府。还按时上下班,按月领取1200元工资,坐在办公室里风不吹雨不淋,这在外人看来与国家干部也没多少区别。 

    张书记也经常告诫杏花要好好干,镇机关不比农村,她也不是一个普通农村妇女了,而是一个准国家干部。杏花这时就会表露出心花露放,志得意满的神情,也常常会表露出对张书记感恩戴德之情。

    杏花哪里知道,张书记这个人干工作认真,对男女之事也很认真,如果是空虚寂寞的时候,就更加认真了。

    杏花更不知道,她被招到镇上是张书记埋下的伏笔。本来镇政府办公室里,张书记是固定了两个年轻女办事员的。虽然长得一般,可张书记认为用起来方便、顺手。但就在前不久,他到市委党校学习了一个月,回来之后发现全被放了。张书记看在眼里,恨在心头,知道这是镇长向前干的好事。这个该死的向前啊!仗着自己名牌大学毕业的资本,锋芒毕露,年轻气盛,看来根本就不把他这个党委书记放在眼里。凭什么?不就是有张文凭吗?哼!张书记一想起这事就来气。但作为镇上的一把手,大权独揽,谁也奈何不得。你放得我也招得,看你还敢不敢放我的人。张书记恨恨地想。

    这天,张书记在自己办公室呆着觉得无聊,就放下茶杯,丢开报纸,到院子里去透透气。他瞅见行政办公室其他两个人正好不在,就杏花一个人在办公室闲着,就轻手轻脚走了进去。他扫视了一番办公室后,目光就落到了面对窗户坐着的杏花的细腰上。如果说张书记是个谗猫的话,那不远处压在小椅子上的圆溜溜的肥臀便是诱人的鱼腥了。张书记的心一阵悸动燥热之后,很快镇定了下来,笑呵呵地说:“杏花呀,你来镇里有一月多了吧,进步挺快的嘛!”杏花受宠若惊地站起来,又是让座、又是忙着沏茶。张书记按着她的肩膀挡住了她的殷勤,亲切地问了杏花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就离开了。离开时还丢下一句话:好好干,明年镇妇联改选时,我让你当妇联主任。

    其实,张书记是在吊杏花的胃口,杏花却把他的话记在了心里。

    张书记一直在寻找机会。这天,机会终于来了,市上通知张书记开会。张书记告诉向镇长,会后他要和一个企业老板谈合作项目,需要一个女士撑撑门面,陪陪酒,想把杏花带在一路。向镇长明知他没安好心,当着面也不好反对,只好默认了,再说人家是一把手,反对也无济于事,现目今干部的生活作风问题好像已不是问题了,纪委都懒得管,他还能管吗?张书记还说,镇上只有一辆小车,他把车带走了,其他同志用车不方便,他就辛苦一点,坐班车算了。就这样,张书记当天下午便带着杏花坐班车赶到了市里。

    杏花明知张书记带她进城的用意,但在开房的时候,杏花还是坚持要开两个房间。杏花明白,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也不得太随便,否则自己就失去了主动权。张书记淫火攻心,哪管杏花是真不同意还是装处?不由分说坚持只开了一个房间。

    进了房间,张书记顾不上洗漱,就迫不及待地把杏花按倒在床上。尽管杏花扭扭捏捏挣扎着,张书记却像个凶狠的强奸犯将她的短裤和乳罩一件一件扒了下来,扔到了脚边。“别脱光我!”杏花那见过这种阵仗,还真有点惊慌失措。张书记却没有停止动作,还“啪”地一声把套间内的灯全打开了。他一把握住杏花那团弹性惊人的咪咪,说:“不用怕,我不会弄疼你的。”其实这话纯属多余的,杏花也不是没见过男人,没那么容易弄疼的。而且当张书记进入她那羊肠小径时,杏花还痛快得呻吟不止……

    完事后,张书记摸着杏花的两个咪咪,问道:“杏花,你一定和不少人男人干过这事吧?”“胡说什么呀,张书记,我的身子除了我男人还没人碰过呢!”“哦……杏花,你上次的例假啥时候来的?”“问这干嘛,羞死人了。”张书记是结过婚的人,他知道两次例假中间什么时候是危险期。可杏花偏偏不说。张书记一身赘肉贴着杏花凹凸不平的身子,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心想:“没那么巧的,这科学上的东西,有时也是胡说的呢。”

    张书记这么一想,就又来劲了,他决定再次铤而走险,因为他不喜欢戴避孕套的那种感觉。

     “张书记,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张书记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杏花说的是自己承诺让她当妇联主任那件事。“不会的,不会的。”此刻,张书记趴在杏花白腻腻的身子上,把头埋在奶堆子里,什么承诺早抛到脑后了。“你这连着两次,可别把我的肚子搞大了!”“不会的,不会的。”

    有了这第一次,杏花和张书记之间就没什么秘密了。没过几天,张书记又熬不住了。这天晚上,他一个人躺在床上,老想着和杏花在一起的美妙。于是翻身下床,胡乱地穿好衣服,又进了杏花的屋子。

    完事后,张书记说:“杏花,把上衣也脱了吧。”

    “下面都完事了,脱上衣干嘛?”

    “我要看,我就是想看看你这白嫩嫩的身子。”

    杏花想,反正干都干了,要看就看吧。杏花刚把衬衣纽扣解开,一对圆鼓鼓的乳房骨碌一下就滚了出来,深深的乳沟让张书记感到十分刺激。难怪自从与杏花有了第一次后,就着迷得不行,自己的老婆就越发不想沾了。

    看到杏花赤条条白腻腻的身段和底下那个隆起的部位,张书记就有些茫然:一个女人可以让多少男人进进出出,会在多少男人身下一样地骚情?可转眼一想,他又有些飘飘然了,毕竟杏花这个女人太漂亮了,太有风韵了,太让人欲罢不能了。而调整她作妇联主任、给她涨点工资,对他这个一把手来说,那只是举手之劳,小菜一碟的事。

    从杏花房间出来,张书记显得神清气爽,心情也格外的好。此时,他仰望天空,天上繁星点点,闪烁如少女的秋波。张书记想,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常言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是男人就喜欢女人,有杏花这样的女人在身边,不好好受用,那才是世上最大的傻瓜呢!

    张书记万万没想到,世间不少事都遵循一个法则:多行不义必自毙,福满了就是祸!

    不久,张书记因经济问题被双规了。又过了不久,张书记被双开了。又过了不久,张书记被判刑5年。从此张书记变回到张德利。杏花为此哭了好几场,还到监狱去看过张德利几次,把个张德利感动得泪流满面。杏花探监回来后,告诉别人说,张德利在监狱服刑的编号是“478”。这真是无独有偶,你知道吗,“478”的谐音就是“死鸡巴”!

    张德利出事后,镇长向前当上了书记。不久,杏花被镇政府解聘了,又回到了起点,这仿佛是很自然的事,不自然的是杏花偏偏怀上了张德利的孩子。

    杏花心里那个慌呀,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先不说村里人的议论让她无地自容,偶尔与人碰面那不屑的眼神足以将她吞噬,人们在背后挥舞的唾沫足以将她淹没。即使这些都无所谓,可眼前的生活压力也让她难以承受。一个女人家,没有了男人,还带着一个半大的女儿和少不更事的儿子。经过张德利这么一折腾,杏花其实已回不到以前了,打工做笨重活是放不下身子了,但女儿就要读高中了,儿子也在读小学,要的是钱呀。钱在哪里?杏花只好把停了的烟摊又摆在了自家门前。但事实上,现在抽烟的人是越来越少了,烟摊的生意根本无法让杏花摆脱眼前困境。

    杏花苦撑着日子,日子苦熬着杏花。转眼又到了年关,别的人家忙着置办年货,买新衣服,一家大小欢天喜地准备过年。杏花的年却不好过。女儿闹着要买新衣服,儿子哭着要买玩具车,肚子里的小生命也一天一天在长大,这时的杏花却身无分文。

    杏花横心了!不就是男人么?不就是钱么。自古以来不是笑贫不笑娼么?男人可以玩弄女人,女人咋就不允许玩弄男人!她决定把肚子里的孩子做掉,这也是探监时张德利同意的,没有办法,谁叫他进了大牢。

    杏花横心了,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傻了,和那些臭男人谈感情简直就是扯淡!杏花要拼命地掏男人兜里的钱!起初她到夜总会去坐台,但老板嫌他年龄大了不愿聘用她,只同意她坐飞台,就是那种不包吃也没有底薪,差人时就电话通知你来服务的小姐。这种小姐挣不了多少钱,遇着大方的男人玩了你还会给你一两百块,如果遇上一个吝啬鬼,能给你百八十块就不错了。后来他又到过几家发廊,又不懂按摩技术。杏花心一横,干脆就在自己屋子里避开女儿和儿子开始接客。

    杏花从此堕落了。

    杏花住的是一栋极普通的平房,连三间外搭一个厢房,从房屋的结构看,可以想象出主人曾经的辉煌。但由于屋子多年失修,粉刷过的墙体像打了补丁一样,露出了斑驳不堪的样子。

    老抠是杏花男人黑娃子在工地上结识的朋友,河南人,人很地道。自从黑娃子死后,他就时不时对杏花给予力所能及的接济。这天,老抠起了个早,揣上二百块钱,轻车熟路来到杏花的门前。他停了一会,上下打量一番,心里很沉重,工地很快就完工了,自己就要回河南了,以后就管不了这母子三人了。想了想,老抠举手敲门,敲了几下,没有应答。老抠侧耳细听,屋里隐约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偶尔伴随一两声床铺的吱呀声。“有人吗?我是老抠,来看杏花妹子。”老抠提高嗓门。

    屋里顿时死一般寂静。老抠心里猛一紧,莫非出了什么意外?他用力拍拍门:“杏花妹子,我是老抠,我就要回河南了,现在来看看你和孩子。”

    还是没有应答。老抠怀疑是自己刚才听错了,屋子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声音。真是老了,耳朵背了,没有用了。正准备离开,铁门唱歌一样,咿咿呀呀慢慢裂开一条缝,一个略施淡妆披头散发的女人探出半个头。老抠和杏花四目对望,都“”了一声。杏花慌乱地把搭在额前的几缕头发往后理了理,惊讶地说:“老抠哥,是你呀!”门缝明显裂开一些,但似乎不愿裂开更多。老抠习惯性后退两步,清清嗓子,“杏花妹子,工地完工了,公司就要撤走了,我已办了退休手续,下个星期就要回河南了,这一走,可能今生今世不会再见。回家之前,来看看你和孩子,孩子们还好吧?”说完,手伸进裤袋,准备掏出那二百块钱。杏花倚着门,连声说:“老抠哥,你真好,娃儿他爸走了这么多年,你还记得我们,真是蛮感谢的,老抠哥。”这时,屋内突然传出一个男人粗鲁的吼叫,像发情的公狗,“妈的,嗦半天,还有完没完?一个钟头就快完了!”

    杏花扭头凶道:“叫个屁呀,来了客人,是个朋友。”屋里男人顿时哑了,继而嘻嘻一笑:“日他妈,奔四的女人,还真越来越走俏,搞不赢呢!”杏花再次扭头凶道:“放你妈的屁,想死啊!”随即对老抠挤出一脸僵硬的笑,“老抠哥,不好意思,要不,找个地方坐坐吧?”老抠心里像塞进一团破棉絮,脸上火辣辣的烧得厉害。转身欲走时,杏花一把拉住老抠,“老抠哥,我对不起娃他爸,可也是没办法啊,一家大小要吃饭,孩子还要读书,我一个女人家,也没其他本事。”老抠从裤袋里抽出手,打消了给钱的念头。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纵然有一万个放纵的理由,也不该大白天的在家里做这等不要脸的事啊,她对得起死去的黑娃子老弟吗?老抠走了几步,屋里又传来男人愤怒的叫骂:“格老子的,骚婆娘,一个钟点快混完了,再不来,老子走人了。”杏花慌忙与老抠拜拜后,便忙不迭地说“来了、来了。”一边风一样刮进屋里,门啪地一声重重关上。

    老抠的心情一扫而光,杏花迷离怪异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的心。杏花怎么会变成这样,成何体统!不说对不起死去的男人,将来又如何面对孩子呢!

    老抠抽筋似的抖个不停,浑身酸软无力,神情恍惚……恍惚来恍惚去,不知不觉又回到了杏花家门前,他掏出已在裤袋里揉得皱巴巴的那二百块钱,小心翼翼地塞进了门缝里,才转身离去。

    和杏花长期鬼混的这个男人也是一个河南人,来建筑工地打工多年,每次领了工饷就要寄回家供两个孩子上学,也就没能力把老婆接来一起生活。但他贴身的内衣兜里总是要藏着一张50元或一百元的钞票,供他身体需要的时候到发廊或者到杏花这间黢黑的屋子里来发泄一通。河南人知道,50元是不能找年轻小姐的,也就杏花这种半老徐娘勉强凑合,而且还买不到一夜的温柔,只能买片刻的温柔,就是人们常说的“快餐”。其实,多数男人多数时候,又何尝不是在追求片刻的温柔呢?河南人因为没能力把老婆接来一起生活,只好让老婆在乡下荒着。老婆荒着,河南人却没有荒,他在杏花这里找到了快乐。50元看似小数,但今儿50明儿50,也就不是小数了。河南人就这样把钱花在了杏花这间黢黑的屋子里。河南人每次走进杏花这间漆黑的屋子时,没有想到乡下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婆,而走出这间漆黑的屋子时就想到了。掀开那副旧门帘的时候,胸腔里总是一腔燥热,放下那副旧门帘离开的时候,自然就是一怀凄凉。只是这热和凉的难受,哪一样也替代不了那一样,都得一一受过。

    一晃就是五年,张德利在牢狱里度过了五年,杏花也在耻辱里熬过了五年。如果说张德利是罪有应得,那么杏花的堕落就是出于无奈,是生活的逼迫和那些不成形的男人共同造成了杏花的不幸。

    这五年,杏花的女儿菊花也长成了一个楚楚动人的大姑娘了。菊花读完初中,就再没有升学,在家闲着,有时帮杏花做些家务。阳光仿佛对菊花也没多少眷顾,菊花人大了,心也大了,菊花如庄稼地里的野草一样疯长着,没人去除。杏花的那些客人也时不时把眼睛丢在了菊花的身上,这让杏花十分恐惧,她简直不敢往下想……

    早春季节的雨下得有些邪门,看不见条,看不见点,甚至看不见丝。可是等你出了门,一伸手就能在空中捏出一把水。那雨下得地上的土松泛了,林子里的树,渐渐肥胖起来,屋里的泥地和木壁上,把满了鼻涕一样的苔。终于有一天,太阳出来了。睡了很久的太阳精神头十足,一口气就把天上地下的湿气都舔干了。等到人们再出门,竟满眼都是肥厚的绿了。杏花的眼里没有春天,有的都是秋冬季节的萧条。

    张德利出狱后第一时间来看杏花。那天,两人近近地坐着,有一丝说不清的恩怨情仇。说实话,杏花恨张德利,但又不知恨从何来,那些事都是两厢情愿的,仿佛谁也怪不着谁。天气有些闷热,杏花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短褂,领口低低的,露出了一片被太阳晒得绛红的脖子和脖子下面的春光。杏花发现张德利的眼睛顺着她的领口溜了下去……杏花于是把领口向上提了提,用手罩着领口。张德利喉咙里不停地发出吞咽的声响,少顷,就一把抱住了杏花,嘴里不停地说:“杏花,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你别恨我,我会补偿你的!”杏花说:“过去的事我不想提了,只要你还记得我就行。”“我怎么不记得你呢,今生今世你是我最放不下的女人。”张德利说这话时,也许是动了真情,声音就有些哽咽,也有些伤感,腿根上那一团肉,早已化成了岩石化成了铁,鼓胀着东碰西撞的要冲破皮囊的牢笼。他终于忍不住了,手突然脱离了杏花的身子,轻车熟路地顺着她的领口自行其事地滑了下去。他立刻触到了两片温软。那两片曾经的温软鼓鼓的,现在仍足以让张德利融化成水。

    杏花没有拒绝,她怎么会拒绝呢?她渐渐地瘫软了下去。张德利疯狂地将杏花抱到了床上,一把掀开了她的裙子。杏花的腿已经软得如剔了骨刺的鱼,他轻轻一拨就分开了。两腿中间是一条他曾经走过的路。人是熟人,路也是熟路。虽相隔五年,却不见生涩慌乱,倒生出了一星一点的相容和相惜。完事后两人的心肠肝胆又落到了原处,头脑便清醒了。杏花不奢求过多,只想在今后的日子里张德利能给她一些帮衬,因为他毕竟还有老婆,又失去了工作。杏花清楚,自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了,再说,她这个年龄已没有多少本钱在男人面前炫耀了,男人喜欢的是青春貌美。

    正在这时,菊花闯了进来,杏花大惊失色,是他们慌忙中忘了关门。菊花看到这幅景象,一下懵了,她顿时不知所措,继而愤怒,继而嚎啕大哭。菊花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她一向敬重的母亲竟是如此下贱不堪。

    面对女儿,杏花不知如何是好。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将蚊帐拉好,迅速穿好裤子,跳下床,将菊花推到了另一个房间,好让张德利离开。杏花软言细语地跟菊花说:“好了,菊花,妈妈对不起你和弟弟,也对不起你死去的爸爸,妈妈会给你说清楚的。好了好了,别哭了,啊。”

    张德利趁杏花劝菊花的时候,不声不响地离开了杏花家,走时没忘在杏花的枕头下放了500块钱。这也是张德利第一次给杏花这么多钱。

    杏花从一个女人独撑一个家的艰难谈起,再从菊花父亲死后自己作为一个女人孤灯独处的寂寞深入。菊花毕竟大了,有些事她不是不懂,所以谈着谈着,母女俩竟抱头痛哭起来。菊花哽哽咽咽地说:“妈,您再给我和弟弟找个爸爸吧!要不,您就别这样了,我也大了,该我赚钱养活您了。”杏花听女儿这么说话,心一下碎了,她双手捶打着女儿的背,继而又用手抽自己的脸,声斯底里地哭喊:“菊花,是我羞辱了你们姐弟啊!我不是人啊!我是畜生啊!”哭声十分恐怖。菊花抓住杏花的双肩拼命地摇喊:“妈,您别这样嘛!您别这样嘛!您叫我好怕啊!”

    这件事后,杏花发现菊花变了,变得爱收拾打扮了,晚上很晚也不回家,还买了手机。杏花不敢往下想,她肝胆俱裂,常常以泪洗面,人也一天天消瘦。她好几次有气无力地对菊花说:“你给我记住,就是饿死,妈也不能让你当三陪小姐。”

    从此杏花常常跟踪菊花,甚至把她关在屋里不让她一个人外出。她想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不让女儿学坏。

    一天,杏花无精打采地行走在街上。突然听到有人喊:“失火了,失火了,快救火啊!”杏花抬头一看,只见镇上一家私人旅馆浓烟四起,火苗已烧到了屋顶。杏花赶紧朝失火的旅馆跑去,刚到现场,就发现大火已封住了通道,当听到火海里面有孩子凄厉的哭声和老人有气无力的呼救时,平时胆小怕事,逆来顺受的杏花,此时犹如被夺走孩子的黑瞎子,咆哮着疯狂地冲进了火海。她很快把两个孩子拽了出来,接着又再次冲了进去,拖出了一个老人,自己却变成了一个火球在地下打滚。杏花被深度烧伤。生命垂危。为了抢救杏花的生命,镇政府迅速把她送到了市里的烧伤医院治疗,并解决了所需医疗费,但终因杏花的伤情太重,生命还是走到了尽头。在弥留之际,杏花用那双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一个地方,仿佛要看穿这人世间的不平。临咽气的时侯,她把即将熄灭的目光移向一双儿女,然后吃力地,用烧得像碳棒一样的手,把两个孩子的手牵住叠在一起,极不情愿地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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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杨辉隆、笔名叶梓。系中国作协会员、重庆市作协全委会委员,重庆市纪实文学研究会常务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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