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因我三爸去世的缘故,我又回了趟故乡。趁时间还充裕,就去祖居的老屋场看了看。
距离立冬只有几天了,但深秋的阳光依然热烈而明媚。太阳从屋后的山顶升上来,温暖的阳光漫过村庄,漫过田野,映射到老屋对面的白岩上(白岩因如斧劈刀削,没有植被,岩石灰白而得名)。这个点应该是我幼年时赶羊回家、吃早饭然后上学堂最深的记忆了。
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叫把我从记忆中拉回。曾经居住着七八户人家热热闹闹的小村庄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块块绿油油的菜地。白菜正在包心,豌豆已生出藤蔓开始孕育豆荚,菠菜也绿得逼你的眼睛。我的老屋在什么地方?我一个人呆站在那里,从未有过的空旷,从未有过的空落。对比记忆我努力寻找物质痕迹,大水缸、磨刀石、桐麻树……一切均已寻不到踪迹。我不甘心,应该要留下一些哪怕是一丁点儿痕迹吧。哦,有了,扒开水沟边肥厚碧绿的芋头叶,与邻家交界的石坎还在,灶屋旁的接水槽还在。对,没错,就是这个地方。父母劳作的身影、兄弟姊妹打打闹闹的场景又欢实地呈现在眼前。我仿佛听见了水壶里发出噗噗噗的响声,仿佛看见吊锅里冒出热腾腾的蒸汽和香喷喷的米饭……
漫步在田间,那些像一面面镜子,也像一弯弯新月的水田,被附加值更高的广柑林所替代。水稻扬花时节铺天盖地的青葱葱的稻谷和弥漫整个村庄的稻花香味都只在我的梦里。漫步在花园河畔,曾经往来穿梭的骡马队、那些日夜奔走忙碌的身影也都只能是在我的梦里了。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家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传统农业被订单农业所替代,高速公路取代了昔日的羊肠小道,低矮潮湿的土坯房换成了别墅、楼房。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也是共产党执政为民的深刻诠释。
如今,老屋是回不去了,父母已经作古,我们兄妹也迁居别散。这里成了我们的精神家园。重回老屋场,就是回望故乡。家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都在提醒着我们不要忘根、不要忘本,无论我们走多远,走多久,都要记得我们的来时路,就像村头的那棵老杨树,只有植根大地,才能汲取养分,才能长成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二0二二年十一月末于重庆家中